在小小的藏族教会中,约瑟正读着新近翻出的圣经篇章。现在这些话语生动了,激发了听众,更新了自己对神的委身。起初他只计划翻译新约,但有了新近得着的要诀之后,整本圣经都能翻译出来了。为什么他和他父亲都没有想到用这种方言呢?为什么那么多年荒废了,才发现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约瑟思索这些问题,而始终没有找到答案。他只能如此总结:神按他最合适的时候来成就一切,约瑟应该满足而不再探究。
一年年地过去,约瑟格干没有间断翻译工作。虽然找到了翻译的要诀,但有时他还是要化几个月才能翻好一卷圣经。弗兰克博士回欧洲去了,但约瑟一直和他有密切地联系,直到他去世。
藏历木猪年(即1935年),约瑟终于可以搁下了笔。这时约瑟已经五十岁了,他从二十三岁开始,就一直肩负这巨大的工程。望着这些完成了的稿件,他低下头来:“主啊!感谢祢。工作完成了,现在圣经可以进入我的百姓中间了。现在要把它印出来,然后它要去完成所托付的使命了。但愿那天早日来到。”
他恭敬地拿起书桌上厚厚的手稿,这是雪山上人民的希望,他们从没有听过救恩的信息,现在他们很快就能听见而明白了。
约瑟闷闷不乐地看着手上的信,再次读起信上的话:“很抱歉,我们印度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印藏语圣经。我们建议你把稿子送到英国的不列颠及外国语圣经公会去,他们能做你想做的工作。”这封信是拉荷圣经公会的人写的,约瑟本来希望新译本能在那里印。到英国?太远了!他能让他的珍贵手稿远渡重洋吗?但又有什么别的希望呢?
他将化了一生心血而得的稿件包好寄出去,等候听见这珍贵的包裹平安抵达的消息。
藏文稿件寄抵不列颠圣经公会时掀起了兴奋的骚动。西藏那神秘封闭之地终于可以有她自己的圣经了!同工们热切地聚集要打开这个包裹。
“是怎么读的?”经文部秘书薛莉问:“是像中文一样,从上读到下,一行行从右到左排列吗?” “我怎么知道?”她朋友苏回答:“看来我没有指望能读它了。”
公会秘书笑了:“小姐们,我也没法读它,不过我知道它和大部分印度话相似,也就是说它从左读到右,页数的次序和英文书一样。在印刷以前,我们还要仔细地校对这些稿件。”
他们先拿手稿与大英博物馆中的藏文经典作比较,这些经典是到西藏旅游的人花了多年时间收集的,英军占领西藏时也拿来了一些。
在一些学者的帮助下,他们费劲地将手稿复写了几份,然后预备了一系列问题,把手稿和问题送到中国西藏边境和不丹,以及有极多藏人的喜马拉亚山麓小王国锡金。锡金的藏人对圣经反应出极大的兴趣,那儿正是印度进入西藏的门户。在那时候,每天都有成千的骡子穿梭于拿土拉隘口,驮来西藏的宝物金银、毛皮、牦牛尾等,又带回去煤油、衣料及其它物品。
在锡金,试验手稿的工作每天晚上都在营火前进行着。熟练的研究员先仔细地把圣经读一遍,然后问那些骡车夫他们听到的是什么。他们欣慰地看见藏族人明白其中的翻译。
在不丹有不少研究藏族学术的中心,其中有一处是虎穴寺,位于高山的山脚下。该寺的藏族学者同意核查圣经的一部分,看它的藏文是不是清楚。在老喇嘛们读经文时,他们好像要把它视为他们的一部圣书一样。“这是一本神启示的书。”一个宁波切(活佛)如此宣称。
类似这样的评语传自西藏边缘各地,核查委员会最后向英国报告说:“我们绝对相信藏文手稿能够被各类的藏族人所接受,我们期待这蒙启示的译本最后的准备工作。”
远在欧洲,战云密布。希特勒的装甲师冲入,进而又威胁到捷克斯洛伐克,英国也准备参战。圣经公会的职员不放心让这些宝贵的手稿放在它圆顶的建筑中,开始把它们分开安置在较安全的地方。
1939年九月,希特勒入侵波兰,世界大战爆发了。德军攻陷波兰,又回过来击垮法国;接着希特勒又命令飞机轰炸英国,以使她屈服。炸弹像冰雹般地落在城市的街道上,许多地区变成了硝烟废墟。
藏文圣经手稿是放在伦敦以北二百英里的里庞教堂地下室里,当不列颠之战进行到最激烈时,敌机也飞往较远的北方,从前人们以为安全的地方也遭到敌机的轰炸了。一枚重二千磅的炸弹从天而降,落在里庞教堂旁的公路上,正掉在教堂的墙旁边,却没有爆炸。而藏文圣经手稿的放置处,就在距离它四尺以外的墙内。
一个爆破小组小心地卸掉炸弹的雷管,导火装置看来毫无问题,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炸弹没有爆炸。教堂的老司事确信,有一只神圣的手制止了炸弹爆炸。
当世界大战的梦靥结束时,约瑟格干已经六十岁了。他急切地写信到拉荷,询问圣经什么时候可以印刷。他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见这本倾毕生心血译出的书呢?如果圣经不能在英国印刷,圣经公会会不会把手稿寄回印度来印呢?拉荷圣经公会定购了新的设备,估计这项工作可在那里进行。他们要求伦敦将手稿寄回印度,伦敦也答应了。
手稿寄抵拉荷时,印刷工人仔细看着这些写满字的纸页,摇摇头说:“我们决不能用这个手稿印刷。这个手稿是用廉价的藏纸写的,这种纸不能有效地吸收墨汁。我们没有藏文活字,所以我们只能将这个手稿拍摄下来,然后用平版印刷。”
“我怕我们不能拿这个手稿来印,”印刷部的经理说:“我们唯一的希望是用一种特殊的白纸重新誊写这份手稿,照相的效果才会好,可我们没办法马上买到这种白纸。不管怎么样,我想我们尽量用最好的纸,再用药水来处理表面。”
圣经公会的秘书常都雷看了看残破的手稿,问道:“你确定你知道怎么正确地配药水吗?”“有神的帮助,我相信能够做到。”经理回答说:“至少这值得一试。”
他们用化学药剂与蛋黄混合,处理了成千张纸,结果相当满意。现在的问题是要把藏文仔细地抄在纸上,谁能承担抄写的任务呢?
约瑟获悉这个问题之后,请求拉荷圣经公会把手稿寄回给他抄写。这个任务极其艰巨,但他同时可以作一些必要的修改。
拉荷圣经公会将手稿送上艰险的旅程,其中包括长时间驮在驴背上。最后,手稿终于送到约瑟所在的列城。约瑟再度捧起手稿时,他感觉他旧有的热忱又重新升起。他立刻开始工作,一边修改原稿,一边誊写印刷稿。
日月如锁,约瑟始终聚精会神地从事这急切的工作。两年过去了,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这位藏族老人觉得自己的力气不如从前了,甚至有一两次晕了过去。他能不能完成这修改的任务呢?
有一天,当他正坐在小矮桌旁抄写时,一阵灼痛通过他的胸口,延伸到他的左臂,他当即失去知觉,倒在地上。他的仆人冲进去,发现他呼吸困难,气息微弱。他们把约瑟轻轻地抬到床上,请了医生来。
“可怜的人!他的心脏衰竭了,”医生说道:“我怕希望渺茫了。”
列城小教会的会友相信神不会在工作没有完成以前取走他们所爱的牧师。如果约瑟现在离世,谁能完成修改藏文圣经的工作呢?他们聚集在这垂危的老人身旁恳求神挽救他们的牧师。此时决不能让恶者得胜。
神一定是听了他们的祷告,约瑟渐渐恢复了体力,能在床上坐起来了。接着他坐在一个特制的小桌旁,又开始修改誊写手稿的工作。
“我不应该让他这样工作,”医生说:“也许他还能活五天,或五个月,谁知道呢?他里面有一团火,这个火支持他活下来。”
现在,两位藏族抄写员阿沛与彭措负责大部分的抄写工作,约瑟则负责校对那些抄好的手稿。但时光飞逝,他们需要更多人帮忙,因此他们又找来两位抄写员土丹和佐巴,来帮他们完成任务。由于个人的笔迹不同,所以在付印的稿上有五种笔迹。
有些日子,约瑟只能勉强拿住递给他的纸,他凭着意志力和对神的依靠,决心要看见工作完成,不断和死亡拼博着。他能坚持到底吗?如果不能,谁能完成这项工作呢?
现在,如果一页中出现了错误,已经没有时间重抄了,就仅仅把它改正,然后继续推进!雅各书、彼得前后书、约翰书信、犹大书、启示录手稿一张张抄好,让约瑟定稿。
那日子终于来临了。1946年八月十一日,约瑟格干用藏语读着这些话:“‘是了,我必快来。’‘阿们,主耶稣啊,我愿你来!’愿主耶稣的恩惠常与众圣徒同在。阿们。”
“主啊,谢谢祢,”老战士微声地说:“快来吧!我的任务现在完成了。这本圣经将要对西藏的百万人民说话。”
五天后,在藏历的火狗年,约瑟格干在主怀里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