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底坑──童年的夢
大約在我四五歲時，一天晚上，做了一個奇異而又可怕的夢。在幽暗中我與許多人都伏在地上爬行，我看兩旁有大人，有小孩，多得無邊無際。前方似有一個巨大的吸力，迫使我們向前爬去。我心裏很害怕，不知將爬到何處？爬啊﹗爬啊﹗……我看見橫在前面是一個大坑，很快我就到了坑邊，再一步就要跌下坑裏去了。那時我拼命用手抓住邊緣，低頭向下一望，啊呀﹗太可怕了﹗是望不見底的深坑－無底坑﹗並見有火燄，我害怕到極點，就急醒了。
更希奇的是隔了幾天，我又夢到這個同樣的夢，一式一樣，直到幾十年後的今天，這夢還清晰如在眼前。
這夢決非偶然，到我信主後，我就明白，若非主耶穌在十字架上捨身流血救贖我，若我至死不肯接受他的救恩，那無底坑就是我死後的歸宿，也是一切不信主的人的下場。
”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約3︰16）
他從黑暗的深淵、死亡的邊緣將我救出來
我出生於中國的一個富貴之家。父親有財有勢，我姨媽是他的姨太太（一個貧農的女兒），當我母親十六歲時，又被迫成了他的三姨太太。到我母親二十歲出頭時，他又納了第四個妾。母親由於精神上的痛苦，便篤信佛教。廿二歲時，她就住在家庵，很長的一段時期與兩個尼姑同住，帶髮修行。我和妹妹常跟著她向假神偶像叩頭燒香。記得在我八歲時，我左臂還燒了三個香洞，直到今日還留下獻祭給假神的烙印。
到我十二三歲時，就開始感到有兩大痛苦，一是體弱多病，整天頭疼、胃疼，雖滿桌山珍海味，但吃不下，即使吃下去，也不舒服，不是胃疼，就是嘔吐不止。後因讀書用功過度，小小年紀竟會失眠，雖天天打補血針服藥，也無濟於事。因此常常難過煩燥，幾乎要自殺。二是脾氣暴烈，動輒生氣發怒，大哭大鬧，罵人打人，惡待妹妹，對抗母親，藐視外婆，虐待丫頭使女……雖自知不是，但無法克制，被罪惡捆綁，身上如附有七個惡鬼，無法自主。臥室四面掛滿了聖賢的善言訓語，但當自己惡性發作時，這些都不能救助我。肉身病痛難受，內心更是苦惱不堪，我陷在黑暗的深淵裏，無法解脫。
到我十四歲的那年，因中日戰爭，我家避難住在內地一小城。當時父親是銀行裏的董事長，他手下一位廠長的太太是基督徒，就有好些奇怪的話傳到我母親和我的耳中︰”這吳太太從上海來，很神氣，穿得很漂亮，但有些十三點（譏笑她似有些神經病）。””為甚麼？”我好奇地問。”她一聽到日本飛機來，就會跪在地上大聲求耶穌，也真奇怪，每次都能平安過去。”大家都笑起來。（那時，日機幾乎每次來必投彈轟炸，非常可怕）。我們就很想看看這位太太，母親趁吳廠長到我家來時，就邀請他太太來玩，以後她天天來替我及母親注射補血針。她是護士學校畢業，所以會注射。這樣我們開始從她口裏聽到耶穌的事，但我不但不接受，且越來越反感。我們是中國人，我又是從小信佛教，為甚麼要去改信基督教？她說主耶穌是獨一的救主，是真神，說菩薩是人造的，是假的，泥塑木雕，不能救人，又說糞桶也是木頭做的。她好大膽地這樣侮辱我所敬拜的偶像，我就對她不睬不理，怒目而視，背後還罵她”老狐狸﹗”而她每次來仍是講︰”信耶穌得永生，死後上天堂，不信的下地獄……”我想我還這麼年輕，不需要考慮死的問題，等到六十歲再考慮吧﹗但意外的事發生了，貼近銀行宿舍，有一家窮人，父母子女四口，一天之內都死亡了。啊﹗這城正蔓延著瘟疫病，報上登載已死了三分之一的人，當時流行的是鼠疫、惡性虐疾和猩紅熱。鄰居那兩個孩子才六七歲也會死呀﹗我開始覺得”死”離我不是很遙遠，已臨近門口。父親嚇得不敢去上班，我們也不去上學，人人都擔心傳染到瘟疫。但很快我得了惡性瘧疾，打針服藥治療了多天，熱度仍不退。
有一晚上我半夜醒過來，感到非常異樣，心疾跳，氣急喘，我已不能出聲說話，啊﹗我已到了死亡的邊緣，家裏的人全起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傭人被派出去請醫生，我母親焦急地用手搓著我兩只冰涼的腳掌。她急切地說︰”阿囡啊﹗快求觀世音菩薩救你﹗”當時我百感交集，以前聽到人家說”死”如睡覺一般，糊裏糊塗地失去知覺，怎麼這時心裏反較任何時候都清醒呢？這親身經歷的事實告訴我︰”死”並未”完結”，明明前面有一條路要我走下去，而且非走不可。我多麼不願死，多麼希望能再多活一刻，多麼希望有人能救我免死啊﹗但眼看是不可能了，心臟越跳越弱，氣也越喘越急。我望望在我腳旁焦急拉著我雙腳的母親，心裏不禁嘆息說”唉﹗她這樣愛我，但我今天要走的路，她不能陪我一起走。”事實擺在面前︰”死”並不是一切都完結了，還有一條黑暗可怕的路，逼著你走下去，且必須你獨自去走，無人能陪你同走。多麼恐怖的事﹗我惶恐到了極點，只好以最虔誠的心向觀世音菩薩求救，求它使我心裏不要這樣害怕，但毫無反應。當時我內心開始打問號︰”難道這些菩薩是假的？我自幼這樣虔誠信奉它，在這危急的時候這樣求告它，它怎麼毫無反應？就是求一個人也要給我點安慰呀﹗莫非真如吳太太所說是假的嗎？”
就在這最危急的時刻，不料吳太太竟出現在我床前。在那嚴冬的半夜，她住在很遠的大橋旁，聽到一批批僕人去請醫生的鬧聲，得知我病危，她立刻就來看望我。她沒有考慮天多黑，夜多寒，也沒有去想我的心是多剛硬，一直反對敵擋她對我傳的福音，她沒記念我對她的無禮，她也沒有想她來是否會有絲毫果效。她就是這樣立刻就來了，當看到我奄奄一息的狀況，她對我說︰”大妹妹︰你快信耶穌，死了可以上天堂﹗”我想耶穌我沒見到過，她也沒見到過，如果她是受騙，我不也跟著受騙？我不是不肯信，而是信不下。她見我沒有表示，就又說︰”如果你壽數未滿，你信了耶穌，耶穌會醫好你的病。”我想︰笑話﹗我馬上要斷氣了，”病好”，我不作此妄想。她再說︰”你信了耶穌，心裏有平安。”甚麼？這是我那時最渴望的東西，”上天堂？”，信不下，”病全愈？”，不可能，只求使我心裏不要那麼惶恐，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心裏說”反正要死了，如果有耶穌能使我心裏平安，那是外快（額外的收獲），若沒有也只有硬著頭皮死了﹗”於是我點了點頭，表示接受。她立即跪下，為我大聲祈禱，當時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甚麼，還以為她在背誦經文，但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楚︰正在她開口呼求主的時候，我提心弔膽，驚恐萬分的心，就獲得了平安，頓時如一塊大石落地，”平安”﹗千金難買的”平安”﹗使我恬靜地入睡了。就這樣在醫生還未趕到前，我接受了主耶穌作我的救主，因他捨身流血，救贖我脫離罪惡的咒詛和刑罰，使我得到重生，得到平安，我肉體的生命也從死亡的邊緣被拯救出來了。
”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見了大光，住在死蔭之地的人有光照耀他們。”（賽9︰2）
一 隻 金 牙
我雖在垂死時得救，但有時心中還會疑惑︰”難道真是耶穌救了我？難道真有耶穌這樣一位神麼？”因我想到病雖危急，但一直還是不斷打針吃藥呀﹗那位領我信主的吳太太教我每天要讀聖經，一早醒來和臨睡前要做禱告，她送了一本《聖經》和《荒漠甘泉》給我，對我說︰”天天禱告讀經，倒空罪惡，照主話去行，就必蒙福，心裏就有平安喜樂。”又說︰”有時心裏有不能得勝的罪惡，如嫉妒、恨人，就可以禁食禱告，求聖靈加力量來勝過罪惡。”但我祈禱沒幾句話，讀經大多不懂，且枯燥乏味，所以常常不照她的話去行，心想讀不讀經也沒有多大關係。可是很希奇，真如她所說，哪天我不禱告不讀經，就會碰到意外煩惱的事，不是與人吵架，就是大發脾氣，心裏滿了黑暗痛苦。若是好好讀經禱告，就有平安喜樂。喔﹗不能輕看她的話，這人的話倒是蠻靈的，我暗自思忖，以後每早晚我總花幾分鐘做禱告，聖經還是有時去翻翻。那時我禱告也有一半是因為過去曾看到電影中有些外國小女孩，穿著睡衣跪在床前禱告的模樣很可愛。我學她們的樣子感到很好玩，我自己也不過是十四足歲的孩子啊﹗
不久，因我大病後身體很虛弱，母親就帶我到福州南平等大城市去旅遊，為調養我病後的身體。我們住在父親友人的公司裏，我天天跟著公司裏那些打扮得如花朵似的女職員去看戲玩樂，她們擦粉塗口紅，我也學她們那樣要漂亮，心裏貪愛世界的快樂，連早晚幾分鐘的祈禱都感到厭煩，後來乾脆跟主說︰”再會﹗”完全不做禱告，從早到晚，隨心所欲地去玩樂了。
那時每天有一位醫師來給我打補血針，同時我每天還得到一家牙醫師處補牙，那天當我跟那些女職員在一起吃飯，邊吃魚，邊在嬉笑時，那位給我打補血針的醫師到了。他見我們吃魚時嘻嘻哈哈，就說︰”你們吃骨頭可要小心啊﹗昨天我助手的未婚妻從福州來看他，二人搶著吃雞，笑呀，吃呀，不料雞骨梗住，到晚上就死了。”第二天我去鑲補的牙齒，一隻以往鑲得不好的大金牙需挖出來重鑲，醫師已挖了幾天還未挖出來，那天倒挖出來了，不料，不偏不歪正掉到我喉嚨口，我一下子就吞了進去，不得了﹗﹗﹗雞骨尚且梗死人，何況我一隻大金牙呢，我嚇得馬上哭了。誰能體會到一隻金牙在肚子裏的滋味呢？這是性命交關的事啊﹗這一定是我離棄了主，主用苦難來逼我回頭吧﹗回到家裏就跪下向主認罪，並求主救我，醫生給我吃瀉藥，有人教我吃許多韭菜，次日一早大便後就跟女傭人到屋後溪水旁，將瀉出來的糞便倒在溪石上，由女僕用小樹枝將糞便撥開，二人一起尋找看是否有金牙瀉出。這樣找了三天也沒找到，這三天真是提心弔膽地過日子，每時每刻都有死亡的危險。我真如約拿被困在魚腹中那樣迫切禱告。到第三天的下午，公司裏的女職員們要去南湖劃船，母親和我雖擔心著那隻未瀉出來的金牙，但因我未感覺疼痛，也就寒抖抖地跟她們一起去游湖。
剛走出大門，迎頭來了一位父親的老友來看望我們，母親就轉回去陪他。我仍跟女職員們去，玩到傍晚才回來，一進門女僕就告訴我︰”今天可嚇壞了太太，那位客人是懂醫學的，當他聽到你吞進了一隻金牙，三天還未瀉出來，就責備你媽媽怎麼那樣不懂事，還讓你去遊玩，早該去照X光，請醫生動手術取出來，若金牙勾在內臟是會喪命的﹗你媽媽急得沒法，叫我陪她去察看你三天瀉出來的糞便，幸好都堆在溪石上，她用手搓尋，竟摸到一隻變成黑色的金牙﹗”因為變了色，所以我和女僕都沒有看到，只有母親的愛，不怕髒用雙手搓尋，才找出來。好了﹗好了﹗大家的心都放下來了，我也從此恢復與主的交通，每天早晚禱告了。主知道我的心剛硬，即使吞下金牙，也不會害怕，所以先讓我聽到雞骨會梗死人，使我認識到吞下金牙的危險性和嚴重性，又不讓我很快就發現金牙已瀉出來，好逼著我在這懸望的三天三夜中，迫切尋求他，啊﹗慈愛的天父，隨時隨地都在用慈繩愛索牽引他悖逆無知的兒女歸向他，要把我們的腳步從死亡的泥坑引到永生的路上來，他的大愛誰能測透呢？
他 成 就 我 心 願 考 上 大 學
我在高中念了一年後，因大病休學二年，那些本與我同班的女同學都已高中畢業，準備去考大學，我是多麼渴慕能進大學啊﹗我可不願再念高中了，當我父親聽到我也想去考大學，他感到好笑，他說︰”喂﹗喂﹗你不是常常禱告求耶穌么？這件事你可以先問耶穌，是不是他的意思要你去考大學，如果是的，那你一定考得上，如果不是，你就不要去考，何必去丟臉？你要將他的答覆告訴我，好讓我看看你信的耶穌靈不靈。”我回到自己臥房，感到這事不僅關係到我個人，還關係到我父親的靈魂得救，因他若感到耶穌不靈，他必不會信耶穌，於是我恭恭敬敬地跪在主前，求他讓我知道他是否要我去考大學，但我怎能知道他的意思呢？當時我用二張小紙作鬮，一張寫”去考”，一張寫”不去考”，我禱告說︰”主啊，如果是您的意思，就使我連著三次摸到”去考”的鬮。”（其實基督徒不該用這方法尋求神旨，應在神的話－聖經裏，和禱告中等候主的指示和引領，但那時我父親急著要我答覆，神也憐憫我的幼稚），想不到果真連著三次都拈到”去考”。但當我走到客廳，父親問我︰”怎樣？耶穌要你去考麼？”……我說不出話來，心想若考不上豈不糟麼？再回到房裏，又一次虔誠地求主︰”主啊，若真是您的意思要我去考大學，求您再一次給我摸到”去考”的鬮，使我有勇氣去回答我父親。”結果仍拈到”去考”，連著四次，決非偶然，這必是主的旨意，我不再怕了，於是立即走去告訴我父親說︰”是耶穌的意思要我去考大學。”
過了幾天父親拿著一張報紙哈哈大笑地叫我去看，原來報上登著浙江大學分校的通知，今年因接到總校指示，分校不招生，以往每年分校都招生的，偏偏我要去投考的這次，卻不招生。父親大笑不止地說︰”耶穌要你去考大學，但怎麼大學不招生呢？”我頓時呆若木雞，那時是中日戰爭時期，交通非常不便，若在當地招考去試一下倒還可以，若要到別處去考，是多麼困難啊﹗所以想去考大學的事似乎到了絕望的地步。我不明白主為何像跟我開玩笑？但在《荒漠甘泉》中給我看到所遭遇的似與神應許的相反，這是神要我們的信心經過試驗，若堅信到底，必見神的信實和榮耀，使我心稍得安慰。
過些時候，有三個以往與我在高一同班的女同學來告訴我說，她們準備到江西上饒去參加四個大學的聯合招考，請我父親幫忙，讓她們能搭銀行的便車去。我轉告父親後，自己要求也跟她們一起去考，父親說︰”算了罷，你肯定考不上的，何必去呢？其實爸爸可以放一駕小汽車送你去，但你考不上豈不讓人笑話麼？你不害羞，我倒替你害羞哩﹗”我不理父親怎樣說，還是跟她們一起去了，到了上饒住在銀行陳經理家裏，我們四人分住二房，她們三人是經過多少次高中的小考，大考，畢業考，會考，且都是名列前茅的優秀生。她們拿著大疊準備考試的講義，能從頭背到底，我一看，心裏冷了半截。想想自己高中只念了三分之一，怎麼也不趕不上她們，只好禱告主說︰”主啊﹗我只能盡自己的本分去預備，其它全靠主幫助我。”平時我最怕數理，就將未讀過的大代數，解析幾何，完全放棄，而將高一學過的平面幾何、代數、三角，細細地複習一遍。那天頭一課就是考數學，五個題目難極了，我只做了一個幾何題，另四題一字未寫，考好四人一碰頭，她們說”不得了﹗頭一課就考了個零分。”原來她們一個題也做不出，以後考的她們似乎都比我好。從江西回來後，天天等學校的通知。據說凡錄取的通知信，信封上是蓋紅色印戳，不錄取和是蓋藍色印戳。這時一個男同學給我出了個主意，教我請父親替我們幾個人給暨南大學的校長去封說情的信（我們的志願都想進暨南大學），我們就能被錄取，因當時父親在銀行裏作董事長，有時學校還會要求，讓他們的大學生畢業後進銀行作職員哩﹗我想這主意太好了，不料正在此時，報紙連日登載英士大學教務長幫一女學生考試作弊，醜不可聞，還要追究法律責任。我父親是最小心謹慎愛名譽的人，他一口回絕我的要求，叫我不要妄想他會替我去說情，又說我年紀這麼輕，不必急於上大學，等日本投降回上海後，只要他一句話，就能使我進教會大學去念書。我明知他根本不看重女孩子受高等教育，只好死了這條心，單單仰望禱告我的主。
通知信陸續到來，二位女同學已收到藍戳子不錄取的信了，另一位暫住在我家裏等校方通知（因她不願她後母知道她去考大學），上午她收到藍戳子的信，哭得像個淚人兒，坐在靠背椅上，鼻涕眼淚拖得好長。我的心也冰涼了，傍晚僕人將一封信交給我，我的心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一望信封，啊﹗是紅色印戳﹗信中說我考的成績並不好，勉強錄為”備取”，可以去報到（當時學校規定備取生若成績跟得上，就可以轉成正式生，若跟不上就被淘汰），晚上父親放鞭炮來慶賀我。可惜我那時不能領悟這一切是出於神的恩典，也不會將榮耀全歸給主，只是百思不解為何她們三人不錄取，而我倒被錄取呢？過了些時候，我從報上看到一個醒目的標題︰”為甚麼今年聯合招考數學題目這樣難？”經記者訪問，原來往年聚合招考的數學題都是暨南大學出的，一向出得很容易，人家就笑暨南大學水平低。所以這次就發狠出了五個難題，以致二分之一的人考了零分，當時學校規定只要有一個科目考了零分，不管其餘各科分數多好，都不能錄取。這就使我懂得我被錄取的原因了。她們三人樣樣考得比我好，只是數學考了個零分，我是樣樣都差，但沒有零分。後來報上又登出浙大分校得到總校通知還可少量招生，我和三位女同學又都去投考，結果她們都考取了，我仍是備取，那時因日本投降，內地一切學校、機關紛紛遷回城市，浙大分校遷回杭州與總校合併，我隨家裏也到了杭州，就在浙大念完大學課程。
超過所求所想-從備取生變成公費生
我念的是外語系，起初總校與分校尚未合併，總校的教授還未來到，由分校教授講課，他們以中文講授英語課本。不久總校也遷到，教授們一進課室，就是滿口英語，我與大部分同學一向在內地，英語程度很差，感到一點都聽不懂，可以說是完全莫明其妙，一天下來請教別人（也有些學生是教授子女，程度好的），到底教授在說甚麼，她們說︰”系主任說將來考試不單靠課本，主要根據他上課時口述的記錄”啊﹗不得了﹗一點不懂，怎能記錄呢？於是許多同學都轉系去念中文系，或史地系。但我喜愛外語，且自我病後記憶力特別差，史地系等需背記地名，我不能念，只好向主禱告︰”主啊，您既使我考上大學，總要使我功課跟得上呀﹗現在上課一句也不懂，怎念下去呢？求您快快幫助我﹗”多奇妙﹗很快的我上課時不知不覺地耳朵好像開通了，能漸漸領會教授們講解的意思，好幾次考試前我不住叫”不得了，不得了，考不出了﹗”但考出來分數倒很好，女同學就說我︰”阿華最壞，嘴裏說考不出，其實考得這麼好﹗”她們豈知是主在幫助我哩﹗
那時我還選讀倫理學，這門功課我考的成績最差，常常僅僅及格，因教授的考題要我們按講義長篇默寫，我記憶力差就感到困難。有一次他星期六宣佈，下星期一第一堂上課就要測驗，所以全部準備的時間都在星期天了。原本我每星期日總上教堂作半天禮拜（過去中國大陸教會上下午都有禮拜），下午時間用來備課，自以為很對得起神，別的女同學卻是整個星期天都在用功做功課呀﹗但這個星期天上午是不能去教堂了，有這麼多講義要背誦。心想如果考不及格，也是羞辱神的名，因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基督徒。於是星期天一早，我拿了本聖經上小閣樓去作短短的禱告，求主原諒我今天不去做禮拜，因為明早要考試，接著隨手打開聖經，想念一點神的話。不料恰巧翻到耶利米17章，一眼就看到21節”耶路撒冷的各門”當時我想，怎麼？上帝針對著我在說話？叫我不要在安息日擔擔子，但主啊﹗對不起，這次我有特殊情況……再看下去︰”也不要在安息日從家中擔出擔子去，無論何工都不可作，只要以安息日為聖日，正如我所吩咐你們列祖的。他們卻不聽從不側耳而聽，竟硬著頸項不聽，不受教訓。”（耶17︰22-23）不好了，神在罵我不受教訓了。再念下去就見若留意聽話，就必蒙福。不聽，神要發怒。因此那天我上下午都去做禮拜，到了晚上我坐在書桌前看到對面鏡子裏的我，急得發燥，頭髮都被我抓得如亂草直豎，心想︰這次我可上了上帝的當了，今天沒準備，明天怎麼去考試呀？第二天勉強看完一遍，但甚麼也記不住，心慌意亂地跑進大課室，預備鈴已打過了，同學們個個正襟危坐，等候考試，一見我臉紅耳赤地衝進去，就笑起來，女同學們說︰”你遲到，教授也遲到，還沒有來。”過了一會有人來通知︰”教授有事，考試改到第四節課再舉行。”恰好中間二節沒有課，使我可以再用心地看一遍。感謝主，結果那次竟意外地考了80多分。
主的話句句是實在的，向那遵行他話的人顯得何等信實﹗不久意外的恩典就臨到了我，同學們看了佈告，回來叫我也去看，我向來不關心書本以外的事。我說︰”不感興趣，不去看﹗”他們說，”與你有關，你也不去看麼？”原來公佈公費生的名單中有我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去申請過公費啊﹗”我知道申請公費不是容易的，必須品學兼優，且家境貧寒，可提出申請，還要經過調查後才予批準。我從來沒作過這個夢呀﹗人家告訴我︰”現在制度改變了，因有許多人得了獎學金，卻浪費於喝酒、交女友、逛西湖。如今硬碰硬，誰的成績總平均達到78分，就能得全公費，75分得半公費，不必去申請了。”
當我真聽從主的話，全日敬拜神，尊重聖日，他就照他應許的賜福給我，超過我所求所想，使我從備取生成為全公費生，從第一年起直到第四年畢業離校為止。